:不情愿的继承陈默觉得自己像个闯入者,即使那把沉甸甸、带着铁锈味的黄铜钥匙确实属于他了。
车子停在蜿蜒乡间小路的尽头,眼前是一栋孤零零矗立在荒草丛中的巨大宅邸。
它像一头蛰伏的巨兽,灰黑色的砖墙上爬满了干枯的藤蔓,几扇窗户黑洞洞的,仿佛窥视着这个不速之客。
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泥土和腐烂树叶混合的气味,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、难以形容的……甜腻腥气。
“这就是陈家老宅,荫园。”
律师老王站在车旁,语气平淡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,“你叔叔,陈建业先生,上个月过世了。
根据他生前立下的遗嘱,你是这栋房子唯一的继承人。”
陈默深吸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刺痛了他的肺。
他今年三十岁,在繁华都市里做着一份不好不坏的设计工作,生活平淡,甚至有些枯燥。
叔叔陈建业是他童年记忆里模糊而严厉的形象,父母早逝后,是叔叔把他拉扯大,但叔侄关系并不亲近。
叔叔是个古怪的人,痴迷于古董、风水,还有那些神神叨叨的旧书。
陈默最后一次见他,还是五年前,叔叔把他赶出了荫园,理由是“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”。
现在,他却成了这里的主人。
“我……我一个人住?”陈默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这栋房子太大了,大得让人心慌。
“当然。
不过,如果你觉得不习惯,可以找人打扫,或者……”老王欲言又止,“陈先生,这房子……有些年头了,地方偏僻,你一个人住,安全起见……”“我知道,我会小心的。”
陈默打断了他,他急需一个改变,一个逃离目前生活的机会,哪怕是搬到这样一座阴森的老宅。
他付了律师费,拿到了那串冰冷的钥匙,这就意味着,他必须面对这一切。
老王叹了口气,递给他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:“这是房子的钥匙和一些文件。
哦对了,这是你叔叔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,说是等你拿到房子钥匙后再打开。”
陈默接过信封,入手感觉沉甸甸的,像是一块铅。
他点了点头,目送老王的车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小路尽头。
没有欢送,没有仪式,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这座庞大、空旷、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宅邸,成了他新的“家”。
:尘封的回响推开沉重的大门,一股混合着灰尘、霉菌和陈腐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,呛得陈默咳嗽起来。
门轴发出“嘎吱——”一声令人牙酸的长吟,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,仿佛一声压抑了数十年的叹息。
大厅宽敞得能容纳下几十人,但此刻却显得空洞而压抑。
地上铺着暗红色的方砖,许多已经开裂、磨损,缝隙里积满了黑色的污垢。
正对着门厅的是一条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,扶手雕花繁复,但油漆早已剥落,露出下面暗沉的木头,像是一条通往未知深渊的巨蟒。
墙壁上挂着几幅褪色的山水画,画纸泛黄卷边,人物的面孔在阴影中模糊不清,眼神似乎在黑暗中闪烁。
陈默打开手机的手电筒,光柱在昏暗中切割出一道短暂的光明,却让周围的黑暗显得更加浓稠。
他开始探索这栋房子。
一楼有客厅、餐厅、一个老式厨房、一间书房和两间储藏室。
所有房间的门窗都紧闭着,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与外界隔绝。
客厅里摆放着一套巨大的、样式古老的皮质沙发,蒙着厚厚的灰尘,像几具僵硬的尸体。
壁炉上方挂着一座巨大的落地式钟摆时钟,指针早已停摆,卡在了十二点十五分的位置。
陈默伸手去碰,指尖传来冰冷而坚硬的金属触感。
他试图上发条,却发现机芯早已干涸坏死。
餐厅里只有一张长长的红木餐桌和几把配套的椅子。
桌子上积着厚厚的灰尘,但在中央,却有一小块区域异常干净,仿佛有人经常擦拭。
陈默皱起眉头,这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。
厨房更是阴森。
巨大的灶台冰冷死寂,水池里积着黑褐色的水渍,散发着异味。
墙壁上挂着一些锈迹斑斑的厨具,像是从地狱里捞出来的刑具。
陈默草草看了一眼,就匆匆离开了。
书房是陈默比较感兴趣的地方。
他推开门,一股浓重的旧书墨香混合着灰尘的气息传来。
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,从线装的古籍到泛黄的现代文学,塞满了几个高大的书架,一直顶到天花板。
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摆在窗前,桌面上散乱地放着一些纸张、毛笔和砚台。
陈默走到书桌前,手指拂过桌面,灰尘簌簌落下。
在桌子的一角,他发现了一个小巧的黄铜相框,里面嵌着一张黑白照片。
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,穿着旗袍,眉目清秀,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微笑。
她身后似乎就是这间书房,但照片的角落有些模糊不清,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部分。
“陈曦……”陈默喃喃自语,这个名字他在叔叔为数不多的谈话中听到过,似乎是……他的婶婶?但他对这位婶婶几乎没有印象,只记得她似乎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,或者……去世了?他放下相框,目光落在书桌上散落的纸张上。
那似乎是一些信件或者笔记。
他拿起一张,上面是用毛笔写的娟秀小楷,但字迹有些潦草,似乎写得很匆忙。
“……他又来了……我知道是他……墙里的声音……救救我……”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,后面是***晕开的墨迹,像是泪水滴落干涸后的痕迹。
陈默的心猛地一沉。
这绝对不是婶婶的字迹,至少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女子。
这字里行间充满了恐惧和绝望。
他继续翻看其他的纸张,大多是些关于风水、符咒、古代祭祀仪轨的记录,还有一些语焉不详的日记片段,提到了“阵眼”、“镇压”、“怨气”、“不干净的东西”等字眼。
其中一篇写道:“……父亲的方法似乎有效,但它不肯走,它在等……它在等一个替死鬼……或者,它想出来……”“……那面镜子……不能看……绝对不能看……它在映照灵魂……”镜子?陈默心中一动,抬头环顾这间书房,却没有看到任何镜子的影子。
就在这时,一阵冷风毫无征兆地吹过房间,明明门窗紧闭。
书桌上的纸张哗啦啦地翻飞起来,像是有无形的手在搅动。
那座停摆的落地钟,时针和分针竟然开始轻微地颤动起来,发出细微的“咔哒”声。
陈默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,他猛地转过身,看向门口。
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,严丝合缝。
房间里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。
“是谁?”他鼓起勇气问道,声音却在颤抖。
没有回应。
只有那令人不安的寂静。
但刚才的一切绝不是幻觉。
冷风是真实的,纸张翻动是真实的,钟摆的震动也是真实的。
陈默跌跌撞撞地冲出书房,不敢回头。
他一口气跑上吱呀作响的楼梯,回到了自己的“新房间”——二楼走廊尽头最大的一间卧室。
房间同样巨大,布置陈旧,带着一股浓重的霉味。
一张蒙着白布的四柱大床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。
陈默一把扯掉床单,露出了下面暗红色的雕花床板。
他打开行李箱,将带来的少量衣物和洗漱用品胡乱塞进衣柜——一个同样巨大、散发着樟脑丸味道的衣柜。
夜幕降临得很快。
陈默打开了带来的便携式台灯,昏黄的光线只能照亮房间的一小部分,其余地方则隐没在浓重的阴影里。
他简单吃了点带来的面包,然后就瘫倒在床上,身心俱疲。
寂静笼罩了整个夜晚。
起初,他还能听到外面偶尔传来的风声,或者树枝刮擦窗户的声音。
但渐渐地,这些声音也消失了,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,他听到了声音。
“咚……咚……咚……”声音很轻,很有节奏,像是有人在轻轻敲打墙壁,或者是在踱步。
是从楼下传来的吗?陈默屏住呼吸,仔细倾听。
声音断断续续,时有时无。
他安慰自己,也许是老房子木材收缩的声音,或者是老鼠之类的小动物。
但那声音越来越清晰,越来越近,仿佛就在他的门外。
“咚……咚……咚……”伴随着敲门声,他似乎听到了一种极其微弱的、像是有人在低语的声音,含混不清,像是在用指甲刮擦着木门。
“……开……开……”陈默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。
他死死地攥着拳头,冷汗浸湿了睡衣。
他不敢出声,更不敢起身去看。
敲门声和低语持续了大约十几分钟,然后突然消失了,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。
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。
但陈默却再也无法入睡。
他睁着眼睛,盯着天花板,想象着门外可能存在的“东西”。
那会是谁?是叔叔的鬼魂?还是……别的什么?这一夜,他几乎是在半梦半醒中度过的,每一次木地板轻微的吱呀声,每一次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,都让他心惊肉跳。
:哭泣的娃娃与窥视的倒影接下来的几天,陈默都在极度的恐惧和不安中度过。
他尽量减少在房子里的活动范围,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二楼的卧室里,靠着带来的食物度日。
他不敢开灯睡觉,也不敢完全关掉台灯,总要在床头留下一盏昏黄的光源,仿佛这样就能驱散一些黑暗带来的恐惧。
白天,他会鼓起勇气下楼,主要是为了寻找食物和水,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关于这栋房子和叔叔的更多线索。
他在厨房找到了一些罐头和瓶装水,勉强维持生计。
在客厅一个落满灰尘的角落里,他发现了一个老式的留声机和几张黑胶唱片,大多是些老旧的戏曲和民乐。
他试着播放了一张,刺耳的电流声后,传来咿咿呀呀的唱腔,空洞地回荡在这死寂的房间里,反而让气氛更加诡异。
他不敢深入探索那些锁着的房间。
他发现一楼有几扇门是上了锁的,其中一扇似乎是通向地下室的。
他试了试叔叔留下的那串钥匙,都无法打开。
这反而更增加了他的好奇和恐惧。
最让他不安的是那些无处不在的“小插曲”。
比如,他明明记得出门前关掉了客厅的灯,回来时却发现灯是亮着的。
比如,他放在桌子上的杯子,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地上摔得粉碎。
比如,他晚上睡觉时,总感觉有人在黑暗中注视着他。
有时他会猛地睁开眼,看到衣柜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了一条缝,里面黑漆漆的,仿佛一只窥视的眼睛。
最恐怖的一次,是他半夜醒来,去洗手间。
经过走廊时,他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,看到楼梯口站着一个模糊的小小身影,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,背对着他,一动不动。
她的头发很长,乌黑浓密,垂下来遮住了脸。
陈默吓得差点叫出声来,他僵在原地,一动也不敢动。
心脏狂跳,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
他缓缓地、一点一点地后退,想要逃回自己的房间。
就在这时,那个小小的身影动了。
她缓缓地、极其僵硬地转过身来。
陈默瞪大了眼睛,想要看清她的脸。
但就在她的脸即将完全转过来的瞬间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,伴随着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声音:“谁在那里?!”那个小小的身影瞬间消失了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最后停在了楼梯口。
陈默吓得魂飞魄散,连滚带爬地逃回了自己的卧室,反锁上门,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。
第二天早上,他战战兢兢地问送早餐来的钟点工(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做饭,前几天他试着做了顿泡面,结果打翻了油瓶,弄得满屋子都是烟和焦糊味,把他自己吓得不轻。
他只好花钱请了附近村里的一个大婶每天来做一顿午饭,其他时间他自己对付)。
“大婶,昨晚……你听到楼上有什么声音吗?”大婶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妇女,皮肤黝黑,眼角有深深的皱纹。
她犹豫了一下,眼神有些躲闪:“没……没有啊,少爷。
这老房子晚上风声大,可能是风吹动了什么东西吧。
您别自己吓自己。”
陈默知道她在撒谎。
她的眼神明显有些不自然。
“对了,少爷,”大婶似乎想起了什么,说道,“二楼那个储物间,您最好别去动。
里面东西都是老物件,积灰了,怕碰到坏了可惜。”
“储物间?”陈默想起来了,二楼走廊中间确实有一个紧闭的房间,门上挂着一把大锁。
“里面……有什么?”他追问。
“就是些旧家具,不值钱的。
老爷以前不让动,说是……唉,不吉利。”
大婶含糊地说了几句,就匆匆离开了,仿佛多待一秒都怕沾染上什么晦气。
陈默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。
这个大婶似乎也知道些什么,但她不愿意说。
晚上,陈默再次被噩梦惊醒。
梦里,那个楼梯口的白衣小女孩一直跟着他,她没有脸,只有长长的、滴着黑色粘液的头发。
她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,声音尖锐而刺耳:“……妈妈骗我……镜子……镜子里面……”陈默一身冷汗地坐起来,心脏狂跳不止。
那个小女孩是谁?她口中的“妈妈”又是谁?镜子又是指什么?他再也睡不着了。
他披上衣服,走到窗边,想要透透气。
窗外,月光惨白,照在院子里的杂草上,投下斑驳摇曳的影子,如同鬼魅。
就在这时,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对面楼的墙壁。
那是一栋早已废弃的、和他这栋荫园风格类似的老宅,两家之间隔着一片荒草地。
借着月光,他隐约看到对面楼的二楼窗户后面,似乎站着一个人影!陈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
是错觉吗?还是……对面也住着人?可据他所知,这片区域早就荒废了,怎么会有人?他揉了揉眼睛,仔细看去。
那个人影消失了。
窗户黑洞洞的,像是一只空洞的眼睛。
是眼花了吗?一定是太紧张了。
他关上窗,回到床上。
但那个白衣小女孩的脸,和她那句关于“镜子”的话,却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。
第二天,陈默做了一个决定。
他要去那个上锁的储物间看看。
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,那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,一个和叔叔、和婶婶、甚至和那个白衣小女孩有关的秘密。
他找来了工具箱,里面有一些撬棍和锤子。
站在储物间门前,他深吸了一口气,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。
门上的锁很老旧,是那种大号的铜锁。
“咔嚓”一声,锁开了。
陈默推开沉重的木门,一股更加浓郁的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,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、令人作呕的腐臭味。
房间不大,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:破旧的家具、蒙尘的箱子、废弃的画框……光线昏暗,灰尘在空气中飞舞。
陈默打开手机手电筒,小心翼翼地往里走。
他踢到一个破旧的布娃娃,掉在地上,扬起一阵灰尘。
那是一个很旧的洋娃娃,穿着褪色的碎花裙子,金色的卷发已经失去了光泽,沾满了污垢。
它的眼睛是两颗黑色的玻璃珠,空洞地望着天花板。
陈默皱了皱眉,准备绕过去。
就在这时,他听到了一声微弱的、压抑的啜泣声。
声音很小,断断续续,像是一个小女孩在低声哭泣。
陈默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他猛地转过身,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疯狂扫射。
哭声消失了。
房间里空无一人,只有那个破旧的布娃娃,静静地躺在地上,玻璃珠眼睛反射着手电筒的光芒,冰冷而诡异。
是幻听吗?陈默咽了口唾沫,感觉喉咙发干。
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继续往里走。
在房间的最里面,靠墙立着一个巨大的穿衣镜。
镜子很大,几乎和他身高齐平,镜框是深色的木质雕花,但已经有些腐朽。
镜面布满了灰尘和污渍,模糊不清,只能隐约映照出他自己模糊的身影和身后杂乱的房间。
陈默下意识地想用手擦擦镜面。
“别碰!”一个苍老而急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。
陈默吓得浑身一激灵,猛地转过身。
只见一个穿着深色中山装、头发花白、身材佝偻的老人站在门口,手里拄着一根拐杖,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。
“你是谁?!”陈默厉声问道,心脏狂跳。
“我是……我是这里的看门人,姓李,你叫我老李就行。”
老人喘着气,警惕地看着陈默,“我说少爷,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?这地方不能来,千万不能来!”“看门人?”陈默皱起眉头,“我怎么不知道这里还有个看门人?我叔叔从来没有提过。”
“老爷他……他不让说。”
老李的眼神闪烁着,似乎隐瞒着什么,“这储物间……不干净,尤其是这面镜子……千万不能碰,不能看!”镜子?又是镜子!和婶婶日记里提到的一样!“为什么?这镜子到底有什么问题?”陈默追问道,他的目光无法从那面模糊的镜面上移开。
他总觉得,在那片浑浊的玻璃后面,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他。
老李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,子……是用来镇压什么的……不能让它照到活人的影子……否则……否则……”“否则什么?!”陈默逼问道。
老李突然打了个寒颤,惊恐地看了一眼那面镜子,然后猛地抓住陈默的手臂,几乎是将他拖出了储物间:“快走!少爷,算我求你了,快离开这里!这栋房子……它要吃人的!”老李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跑了出去,留下陈默一个人站在储物间门口,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破旧洋娃娃的冰冷手臂。
储物间里,那面古老的穿衣镜静静地立在那里,蒙尘的镜面深处,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,正在无声地注视着他。
:婶婶的日记与染血的婚纱老李的出现和他的警告,让陈默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。
他不再怀疑这栋房子的诡异,而是确信这里潜藏着某种可怕的秘密,一个足以吞噬一切生命的秘密。
老李那惊恐万状的神情和“它会吃人的”警告,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入了他的神经。
他踉踉跄跄地跑回自己的房间,反锁上门,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。
那个破旧的洋娃娃被他扔在了储物间的门口,他一刻也不想再靠近那个地方。
老李的话证实了婶婶日记里的记载——“不能看镜子”。
那面镜子到底隐藏着什么?它和那个白衣小女孩,和叔叔,和婶婶的失踪或死亡,又有什么联系?陈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。
老李似乎知道很多内情,但他显然有所顾虑,不敢直言。
他需要找到更多的线索,解开这一切的谜团。
他想起了婶婶留下的那张语焉不详的纸条,想起了她日记里提到的“阵眼”、“镇压”、“怨气”。
难道叔叔当年痴迷的那些风水巫术,并非空穴来风,而是真的在试图镇压什么可怕的东西?而那个东西,现在似乎正在复苏?他再次来到一楼的书房。
这一次,他更加仔细地翻阅那些散落在桌上的纸张和书籍。
他需要找到关于那面镜子的线索。
在一本厚厚的、书页边缘已经残破发黄的线装古籍里,他发现了一段用朱砂笔圈起来的文字,旁边还有叔叔用毛笔写的批注:“‘照魂镜’,乃阴阳之眼,可映幽冥,亦可为凭依。
然其力至阴至邪,若无至阳之物镇之,或为血祭,必招惹邪祟缠身,夺舍附体,后果不堪设想。
切记,切记!”照魂镜?至阴至邪?夺舍附体?陈默只觉得一股寒气沿着脊椎爬升。
这面被老李称为“镜子”的东西,竟然是一件如此邪异的器物!叔叔似乎知道它的危险,但他为什么要把它留在这里?还在研究它?日记!婶婶的日记!陈默突然想起来,他在书房找到的那个相框里,照片上的女子很可能就是他的婶婶,陈曦。
他当时只顾着看照片上的字迹,没有仔细观察照片本身。
他冲回书房,拿起那个小小的黄铜相框。
照片上的女子确实是他从未谋面的婶婶,眉眼清秀,气质温婉。
她穿着一件素色的旗袍,站在书房窗前,背景正是那面蒙尘的“照魂镜”——虽然照片里镜子是干净的,清晰地映照出她和窗外的景象。
但吸引陈默注意力的,是照片的背景。
在婶婶身后的书架上,似乎放着一个红色的盒子,形状有些奇特,像是一个首饰盒,但又不太一样。
他拿着相框,凑近墙壁,试图找到照片中那个红色盒子的位置。
他用手敲了敲书架的隔板,空心的声音。
他拉开几个抽屉,里面都是一些杂物。
难道那个盒子里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?他找来一把小锤子,对着那个隔板轻轻敲了敲。
隔板似乎是活动的。
他用锤子的背面小心地撬动着,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,那块隔板松动了。
他用力一掰,隔板被取了下来,露出了后面一个隐藏的小暗格。
暗格里,静静地躺着一个红色的木盒子。
盒子样式古朴,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花纹,但没有上锁。
陈默的心脏怦怦直跳。
他颤抖着手,打开了盒子。
盒子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绸缎,上面放着几样东西:一本厚厚的、用丝线装订的日记本,封面是深蓝色的绒面,已经有些磨损。
一个黑色的天鹅绒袋子,里面似乎装着首饰,但袋口是封死的。
还有一小瓶已经干涸的、暗红色的液体,闻起来有股刺鼻的铁锈味。
陈默首先拿起了那本深蓝色的日记本。
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。
他翻开第一页,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,正是婶婶陈曦的笔迹!“民国三十七年,秋。
今日随父迁入祖宅荫园。
此宅虽大,却阴森诡异,父亲却执意要在此设立‘静心堂’,研习古法。
我不解,却也不敢违逆。”
“冬。
宅中怪事渐生。
夜半常闻女子哭泣之声,似从地底传来。
父亲说乃风声穿堂,不足为惧。
然我总感不安,尤其是二楼那个紧锁的房间,每每经过,都觉寒气逼人。”
“春。
父亲的研究似乎有了进展,他常常独自在书房待到深夜,脸上带着狂喜与……恐惧。
他开始提及‘阵眼’、‘镇物’,以及一个……名字。
我不愿去想,却总是在梦中见到一双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。”
“夏。
他带回来一面古镜,说是奇遇所得,名为‘照魂镜’,乃阴阳之眼,威力无穷。
他将其供奉在书房,并设下法坛,日夜祭炼。
我总觉得那镜子邪性得很,每次看到它,都觉得心神不宁,仿佛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一般。
我偷偷将一块玉佩贴在了镜框上,希望能辟邪。”
“秋。
情况愈发糟糕。
宅子里的‘东西’似乎被那镜子吸引,变得更加躁动不安。
它们不再满足于夜半低语,开始在屋内游荡。
我看到……我看到一个模糊的白色影子在走廊里飘荡,它的头发很长,遮住了脸……它好像在哭泣……”陈默读到这里,只觉得一股寒意浸透四肢百骸。
婶婶的日记,证实了他所有的猜测和遭遇。
那个白衣小女孩,那个哭泣的影子,真的存在!而那面“照魂镜”,正是吸引和放大了这一切的关键!他继续往下翻,日记的字迹变得越来越潦草,充满了恐惧和绝望。
“……父亲疯了!他完全沉浸在那些邪恶的仪式里,他说他找到了‘解脱’的方法,可以彻底‘镇压’那个东西,…需要一个‘引子’……一个拥有特殊血脉的……‘容器’……”“……他看我的眼神变了,充满了贪婪和……疯狂。
我不敢再回房间,我把自己锁在书房里,抱着那面镜子,它似乎能给我一丝微弱的安全感……但那东西……它就在镜子里!我看到它在镜子里对我笑!它想出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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