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辑:北极    更新时间: 2025-09-29 20:3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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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术系的迎新画展在一周后开幕,林深抱着刚装裱好的画框站在展厅门口时,手心微微发潮。画的是那天在废弃天文台看到的星空,他特意用了渐变的蓝紫色调,让银河在画布上流动起来,角落处藏着两个并肩的影子,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。

“林深?”一个清亮的女声在身后响起。

他回头,看见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,手里也抱着幅画,画的是堆满颜料管的画室角落,笔触泼辣又鲜活。“我是苏晓晓,隔壁绘画二班的。”女生冲他笑,露出两颗小虎牙,“上次速写课你就坐我前排,记得吗?”

林深愣了愣,才想起那个在课堂上偷偷用马克笔给速写头骨画笑脸的女生。“记得。”他笑了笑,“你这幅画很有意思。”

“那是,”苏晓晓得意地扬了扬下巴,“比那些画大卫雕像的有意思多了。”她朝林深的画框里瞥了眼,眼睛亮起来,“你画的星空?色调绝了!是用了普鲁士蓝调的吗?”

“嗯,加了点群青。”被同行一眼看出用色,林深心里生出点微妙的认同。

两人正聊着,展厅入口突然一阵小小的骚动。苏晓晓踮脚望去,捅了捅林深的胳膊:“快看,金融系的大神来了。”

林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沈星河正被几个男生围着走进来,白衬衫袖口挽着,手里拿着本黑色的笔记本。他像是感应到什么,抬头朝这边望过来,目光与林深撞上时,眼睛弯了弯,趁人不注意朝他比了个口型:“加油。”

林深的耳尖有点发烫,苏晓晓在旁边啧啧两声:“可以啊林深,跟沈星河很熟?”

“邻居。”林深简单解释。

“邻居?”苏晓晓眼睛瞪得更大,“那可是沈星河!上学期期末考把全系第二甩开三十分的狠人,听说他还会玩天文望远镜,上次有人在操场看到他半夜看星星……但似乎和家里的关系不好,估计是和家里人吵架了”。

林深想起沈星河提起父亲时带有低落的语气,没接话,只是轻轻转动着画框的边角。

画展进行到一半时,沈星河摆脱了身边的人,悄悄走到林深的画前。“画得真好。”他低声说,指尖几乎要碰到画布上的星星,“比你速写本上的亮多了。”

“正式画的时候调了色。”林深看着他专注的侧脸,“你们系的人好像都认识你。”

“他们是来看热闹的。”沈星河笑了笑,“听说美术系的画展有免费点心。”他指了指展厅角落的长桌,果然摆着些小蛋糕和果汁,“去尝尝?”

刚走两步,苏晓晓就追了上来,手里还拉着个戴眼镜的男生。“林深,给你介绍下,这是周舟,我们班的学霸,速写快得能赶上相机。”她又转向男生,“这是林深,隔壁一班的水彩画得超棒,还有这位是……”

“沈星河。”沈星河主动伸出手,笑容自然,“金融系的。”

周舟推了推眼镜,有些腼腆地握了握他的手:“我知道你,上次金融论坛你做的报告特别精彩。”

“谢谢。”沈星河的目光落在周舟手里的速写本上,“你也画画?”

“嗯,随便画点。”周舟翻开本子,里面全是校园里的场景,图书馆的窗台、操场的跑道,甚至还有食堂打饭阿姨的侧脸,线条流畅得惊人。

沈星河看得认真,偶尔还点评两句:“这个透视角度选得好,把教学楼的纵深感画出来了。”

周舟眼睛一亮:“你也懂这个?”

“以前跟我姐学过点构图。”沈星河笑了笑,“她总说,画画和看星图一样,得找对坐标系。”

林深看着他们聊得投机,苏晓晓在一旁插科打诨,突然觉得身边的圈子好像变得热闹起来。以前他总习惯独来独往,没像现在这样,身边围着能聊画画、聊日常的朋友。

“对了,”苏晓晓突然拍了下手,“下周六我们班组织去湿地公园写生,林深你肯定要去的吧?周舟也去,沈星河你呢?金融系应该不忙吧?”

沈星河看向林深,眼里带着点询问。“去吧,”林深轻声说,“那里的芦苇荡据说很出片。”

“行。”沈星河点头,“正好那天没事。”

从画展出来时,夕阳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苏晓晓和周舟走在前面,讨论着刚才看到的一幅抽象画,沈星河和林深跟在后面,手里还各拿着块没吃完的小蛋糕。

“你的画没签名?”沈星河突然问。

“忘了。”林深笑了笑,“反正也没想拿奖。”

“怎么会,”沈星河停下脚步,认真地看着他,“你的画里有别人没有的东西。”

“什么东西?”林深追问。

“光。”沈星河说,“不是颜料调出来的那种,是……从里面透出来的。”他指了指林深的胸口,像是在说那里藏着片光源。

林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,想说点什么,却被前面苏晓晓的喊声打断了。“林深!沈星河!快点啊,晚了食堂就没饭了!”

四个人挤在食堂角落的桌子旁吃饭时,热闹得像开小型研讨会。苏晓晓讲着美术系老师的糗事,逗得周舟直笑,沈星河偶尔插两句,总能精准地戳中笑点,林深听着他们的笑声,觉得碗里的饭菜都比平时香。

“对了林深,”周舟推了推眼镜,“写生大赛的截稿日期快到了,你的作品准备得怎么样了?”

“还在构思。”林深扒了口饭,“想画点不一样的。”

“画星空啊!”苏晓晓抢着说,“你今天那幅就超赞,再加点人物进去肯定更棒。”

林深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沈星河,他正低头喝汤,阳光落在他发梢,像镀了层金边。林深突然有了主意,或许可以画天台上的场景,有人拿着望远镜,有人低头画画,星空在他们头顶铺展开来。

吃完饭往外走时,苏晓晓和周舟拐去了图书馆,沈星河和林深则往老小区的方向走。路灯亮了起来,把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。

“下周的讲座,”沈星河突然说,“我帮你占前排的位置。”

“不用,后排就行。”林深笑了笑,“我怕听不懂睡着。”

“不会的,”沈星河说,“主讲人很会讲故事,他以前是学戏剧的,后来才转去学金融。”

林深觉得沈星河对自己好像总是格外耐心,会带他看星星,会帮他抹墙,会记得他说过的每句话。

走到老槐树下时,沈星河突然从包里掏出个东西,塞到林深手里。是枚银色的星星胸针,小小的,边角打磨得很光滑。“上次去饰品店看到的,”他挠了挠头,“觉得跟你的画挺配的。”

林深捏着那枚胸针,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,却像是能焐出温度来。“谢谢。”他轻声说。

“早点休息。”沈星河挥挥手,转身进了楼道。

林深也回到房间,把胸针别在速写本的封面上,银色的星星在台灯下闪着光。他翻开本子,最新的一页画着四个人的影子,被夕阳拉得很长,亲密地挨在一起。

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,落在画纸上,像一层薄薄的银霜。林深摸了摸那枚星星胸针,突然觉得,这间刚刚刷白的出租屋,因为这些新交的朋友,因为那个送他胸针的人,变得越来越像个家了。他开始期待下周六的湿地公园,期待芦苇荡里的风,期待身边的人笑着闹着,把这段日子,变成画里最温暖的底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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