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辑:北极    更新时间: 2025-09-29 20:3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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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六的晨光漫过老槐树的枝桠时,林深已经在树下站了五分钟。帆布包里塞着速写本、铅笔盒,还有昨晚特意烤的蜂蜜饼干——老房子的电器也差强人意,他对着食谱试了好多次,最后一炉总算没烤焦,边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焦糖色。

沈星河推着电瓶车过来,后备箱里鼓鼓囊囊的放着一个帆布包,前面挂着一个半旧的望远镜。“等很久了?”他把电瓶车停在树旁,晨光落在他发梢,晕出层柔软的金边,“我妈早上突然来电话,耽误了会儿。”

“刚到。”林深把饼干盒递过去,纸盒子上贴着张手绘的星星贴纸,“路上吃。”

沈星河打开盒子时眼睛亮了亮,拿起一块咬了口,饼干的酥香混着蜂蜜的甜漫开来:“比楼下小卖部的好吃。”“你喜欢就好”两人相视而笑。

“走吧。”沈星河率先移开目光,递给他头盔,让他带好,“坐稳了。”

林深小心地坐上后座,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车座边缘。电瓶车碾过老小区凹凸不平的石板路,颠来颠去。沈星河的白T恤被风掀起一角,露出腰侧清晰的腰线。林深望着他的背影,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皂角香,像晒过太阳的被子,让人心里发暖。

出了市区,路两旁的梧桐树渐渐稀疏,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玉米地。风里混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,沈星河突然放慢车速:“你看那边。”

林深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远处的田埂上立着个稻草人,褪色的蓝布衫在风里飘着,头顶还歪歪扭扭地戴了顶草帽。“像不像毕加索的画?”沈星河的声音带着笑意,“比例奇怪,但莫名和谐。”

林深掏出速写本,笔尖在纸上快速游走。沈星河停下车,靠在车把上看着他画,阳光穿过他的指缝,在画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“学金融的还懂毕加索?”林深头也不抬地问。

“我姐是学艺术史的,”沈星河踢了踢脚边的石子,“以前总拉着我去美术馆,听多了就记住点。”他顿了顿,“她说好的画不一定写实,能让人心里一动才算数。”

林深的笔尖顿了顿,抬眼时正对上沈星河的目光,那双眼睛在阳光下亮得惊人,像盛着整片晴空。他慌忙低下头,继续勾勒稻草人的轮廓,耳尖却悄悄红了——昨晚画到深夜的速写本里,有大半都是沈星河的样子,甚至还有他啃排骨时微微鼓起的腮帮。

“到了。”沈星河突然说。

林深抬头,发现他们停在一片废弃的天文台前。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爬满了牵牛花,紫色的花瓣在风里轻轻颤动,透过铁门的缝隙,能看见里面圆顶状的观测室,像个沉默的巨人。

“我爸以前带我来过,”沈星河推开虚掩的侧门,“后来这里就荒了,不过视野特别好。”

天文台的草坪长了半人高,蒲公英的白绒球沾在裤腿上,像落了层雪。沈星河把望远镜架在观测台的水泥台上,调试焦距时,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格外清晰,下颌线绷成利落的弧度。“过来看看。”他招招手。

林深凑过去,透过目镜望去,远处的云像被撕成了棉絮,慢悠悠地飘过湛蓝的天空。“现在还看不到星星,”沈星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带着点热气,“等日头落下去,银河会从那边升起来。”他抬手指向西方的天际,手腕上的红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

两人并排坐在观测台的台阶上,分享着剩下的蜂蜜饼干。林深翻着速写本,给沈星河看自己画的稻草人,他在旁边添了只衔着麦穗的麻雀,笔尖灵动得像是要从纸上飞出来。“你该学插画,”沈星河看着画纸,“你的画里有光。”

“你呢?”林深合上本子,“学金融是因为喜欢?”

沈星河沉默了会儿,捡起片梧桐叶转着玩:“我爸希望我学。他以前总说,金融像星空,看着无序,其实藏着规律。”他把叶子举起来,阳光透过叶络,在地上投下细碎的网,“但我总觉得,规律之外的东西才有意思,比如突然划过的流星。”

林深突然发现这个看似循规蹈矩的金融系男生,心里藏着片向往自由的旷野。

日头渐渐西斜,天空被染成橘粉色,远处的村庄升起袅袅炊烟。沈星河开始调试望远镜,镜片反射着落日的余晖,像块流动的金子。林深坐在一旁画画,夕阳把沈星河的影子拉得很长,落在画纸上,与他笔下的星空重叠在一起。

“快看!”沈星河突然低呼。

林深丢下画笔跑过去,透过目镜望去,夜幕已经拉开一角,几颗亮星率先钻了出来,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。随着天色渐暗,更多的星星冒了出来,密密麻麻地缀满天空,一条淡淡的光带横贯天际,那就是银河。

“真漂亮。”林深轻声说,眼睛有些发红。夜晚的天空总是被路灯染成橘***,他从未见过这样密集的星辰,仿佛伸手就能摘到一颗。

“看到那颗最亮的吗?”沈星河指着银河边缘,“那是天狼星,冬季大三角的顶点。”他从包里掏出星图册,借着手机电筒的光翻到某一页,“我爸以前总说,每个人都对应着一颗星,不管走多远,只要抬头能看见它,就不算迷路。”

林深看着星图册上的标记,又抬头望向那颗亮得耀眼的天狼星,突然觉得心里某个模糊的角落变得清晰起来。他掏出速写本,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,开始勾勒这片星空,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
“画什么呢?”沈星河凑过来,呼吸落在他的发顶。

“秘密。”林深把本子往怀里收了收,嘴角却忍不住上扬。他其实画的是并肩看星星的两个影子,左边那个的头顶,有颗特别亮的星。

夜深时,凉意渐渐漫上来。沈星河从包里掏出件灰色的薄外套,不由分说地披在林深肩上:“别着凉了。”外套上带着淡淡的阳光味,和他身上的气息一样,让人觉得安心。

往回走时,月亮已经升得很高,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。电瓶车驶过寂静的街道,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的狗吠。“下周有个金融讲座,”沈星河突然说,“主讲人是我爸以前的学生,据说特别厉害,你要不要去听听?”

林深愣了愣:“我去听这个干嘛?”

“就当……换换脑子?”沈星河的声音有点含糊,“听完讲座可以去学校附近的面馆吃面,他们家的番茄鸡蛋面特别好吃。”

林深看着他被月光照亮的侧脸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,暖暖的。“好啊。”他轻声说。

电瓶车在老槐树下停下时,已经快十二点了。林深把外套和头盔还给沈星河“今天谢谢你,我很开心。”林深声音有点小。

“谢我什么?”沈星河笑起来,“谢我带你看星星?还是谢你饼干太好吃,害得我现在还撑着?”

林深被逗笑了,抬头时正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,像盛着刚才看到的整片星空。“都谢。”他说。

回到出租屋,林深把速写本摊在桌上,借着台灯的光仔细看着那片星空,还有星空下两个依偎的影子。他找出红色的彩铅,在左边那个影子的头顶,小心翼翼地涂亮了那颗星。

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,落在画纸上,像一层薄薄的银霜。林深摸了摸肩上残留的温度,突然觉得这间漏雨的老出租屋,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。他从包里掏出沈星河给的星图册,翻到天狼星那一页,用铅笔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。

桌角的日历上,周六的日期被他用红笔圈了起来,旁边除了“星河”两个字,还多了个小小的星星符号。林深看着那个符号,就像沈星河说的,只要抬头能看见星星,就不算迷路。

他不知道的是,此时沈星河正在透过窗户看着星空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。夜风吹过,带来阵阵花香,像是在为这段刚刚开始的故事,撒上了一层温柔的糖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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